杜少卿多日未制灵符，手中痒痒得紧，悄悄铺好10张明黄符纸，手持一阶符笔清心凝神。
《韩式闲论》仅录有一道灵符，并无符名，符文9处圈点线条极为简洁……
十息不到，他便制出了10张灵符，没有一张自毁。
“如今已是练气期九层，这符，威势如何？”
杜少卿飞快收起符材，揭起地上的灵符仔细查看，轻轻弹出了一张。
明黄色符纸上，瞬间冒起几缕青烟，随之有点点火光微闪，后悄无声息燃尽。
“比往日，强有一丁点……”
杜少卿摇了摇头，盯着手中灵符，眉头紧皱：“符文太简略，符墨中所纳的灵气太少，灵符怎会有威势？到了平康坊市，再用此法试试收集的那些灵符，看看有无可用之符……”
身侧，忽有语声嗔道：“又在琢磨这些歪法！”
杜少卿心下一颤，搂过身侧之人，凑耳言道：“勿要声张，为夫符道，又有大进！”
孙凌瑶靠坐他怀里，夺过那几张灵符收入袖中，恨恨道：“世间可制出三阶灵符的修士，能有多少？大师姐符道有成，夫君放着现成的大道不去修习，老是逞强琢磨这些……”
杜少卿也不辩解，殷勤与她取下法衣，两眼呆呆道：“夫人，月色太好，咱们同赏夜景？”
孙凌瑶脸色微红，瞟向洞中那盘坐的身影，羞涩道：“陆师姐犹在修行，太过……，陪妾身去洞外走走。”
杜少卿微愣，慢慢与她笼好法衣，笑着作请道：“夫人之言，小弟自然遵令。”
孙凌瑶不料他如此实诚，立时笑靥如花，挽着他抬步而出。
两人越过遮掩洞口的大片杂草细树，夜空未惹片云，圆月中天、繁星灿烂，周围铺有一片银芒。
他等所在的山峰本就陡峭，没有高大的老树笼盖，可望极远，心境顿时开阔……
杜少卿环视四周，突有莫名之情赋骨，叹道：“夫人，天地苍茫浩瀚，清风万古未消，小弟于此，实是……世间一尘尔！”
孙凌瑶神色微异，挽着他行至一株蜿蜒老松下，冷冷道：“我辈修士，当睥睨一世，万化混元同体，与天地夺寿，与日月争辉，哪能自甘为尘？你这小修，好没志气！”
杜少卿仔细打量身侧佳人神色，心中一松，干笑道：“夫人，此言万勿与外人知晓。师娘早有教导，咱们修士修行首当识敬畏、其后懂取舍！……睥睨一世之人，不过井底之蛙尔。”
孙凌瑶脸色一变，沉吟了良久，怅惘道：“不识敬畏，不知天地之广阔；不懂取舍，不知修行之艰难。……夫君，师娘所言在理！”
杜少卿大感欣慰，信手游移，得意道：“师娘之言自然不会有错，夫人往后多陪陪师娘，就知。”
孙凌瑶浑身忽地一颤，使手狠狠掐去，恼道：“对高修用……强之时，也未见你识得几分敬畏！”
杜少卿直吸凉气，忙将大嘴堵了上前，闻得一派松风入耳吹，玄音缥缈，洞达幽微……
两人牵手缓步私语，附近山岩虽然陡峭，仍是如履平地。
孙凌瑶脚下忽顿，拉着他躲去了巨石旁一丛乱草后，悄悄打望远处山林。
杜少卿顺着她视线寻去，银芒下密林幽暗，相距十几里倒看不真切，传音问道：“生了何事？”
孙凌瑶目中有光芒闪亮，传音道：“修士，不下五人！”
杜少卿点头，掏出几颗符球，再不多问。
修士在半夜赶路，或有急事，或有图谋……，察觉被外人留意，定会生出警惕之心，甚至寻踪而去……
此地距平康坊市，有五六千里之遥，他等明早就会离开，只要不攀扯自身，实是无需理会。
孙凌瑶凝神倾听半晌，思忖道：“并未靠近山下，往西而去，应是途经此地。”
杜少卿立时松了口气，抱起她往回步去，笑道：“咱们人生地不熟，莫要引来闲人瞩目。”
孙凌瑶两手搂着他脖颈，鄙夷道：“胆小如鼠！陆师姐……这时还在修行呢。”
杜少卿返至石洞，那道身影果然纹丝未动，遂在洞口盘坐了，犹不安心道：“夫人，那些修士，可有远去？”
孙凌瑶由得那双大手取走法衣，缓缓凑了上前，吞吞吐吐言来：“先前瞟见林中似有身影闪晃，妾身才会细看，……又不是大修，哪能探知十余里方圆动静？”
杜少卿只觉月色陡然明亮，赏玩良久，口中赞叹不已……
直到洞中光影暗淡。
孙凌瑶舒了口热气，紧搂身前小修，悄声道：“夫君，陆师姐已是醒来，莫要让她看了笑话。”
杜少卿心神摇晃，搂着她，挪至洞内。
那道身影，眉目紧闭，仍是纹丝未动。
杜少卿探手上前，熟络的取下宝衣，温声道：“两位夫人，咱们早些歇息。”
陆安晴脸色微红，突地左摇右晃，叹息道：“你们……，孙师妹，就不能让我落得个清静！”
孙凌瑶飞快躲入薄被，看着两人，轻笑言道：“夫君，妾身乏了，存货……送与师姐就是。”
杜少卿心中大赞，孙师姐，越来越是怡人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。
杜少卿看着极近的那双眼眸，微有沮丧，陪笑劝道：“夫人，咱们还得起早赶路……”
陆安晴瞥眼身旁，孙师妹犹在闭目作眠，忙奉唇堵了上前，暗恼：“这混账又来作死！”
杜少卿告饶不得，将真气缓缓渡去，良久，终于得了空闲，大赞道：“夫人修为高深，小弟佩服……佩服之至。”
陆安晴目中满是笑意，又狠狠惩戒一番，凑耳言道：“再犯，定不饶你！”
杜少卿面色如常，取来归元丹喂她服下，叹道：“夫人伤势还未痊愈……，若是全盛之时，不知是何等风采。”
陆安晴顿有迟疑，偏头避过一旁，竟见天色已是大亮：“知晓就好，看你还敢放肆！”
杜少卿惦记符道之事，与她仔细笼好宝衣，又搂起身侧佳人，“两位夫人暂且辛苦，咱们今日或能赶至平康坊市。”
陆安晴盯着他，淡淡道：“与外人花去这笔灵石，回了紫荷居，怎去与武……你家大师姐交代？”
杜少卿手中微滞，默然收起被褥香枕，怒道：“早说你这婆娘心思太杂！有了趁手灵器，咱们返程时，也安稳许多……”
孙凌瑶轻笑出声，拉起他，出了洞外。
陆安晴脸色一阵变幻，嘴角微翘，飘身随了上前。
此时红阳渐升，三人再不耽搁，御空而起，迅疾划空数百丈开外。
杜少卿望着前方衣袂飘飘的身影，默然良久，忽然长叹口气：“陆师姐真是……哎！”
孙凌瑶取出薄纱遮住了娇容，传音道：“妾身懒去费心思，才由得夫君哄骗。”
“陆师姐也曾……有过道侣，此后又领着我等辗转四方，哪是好欺瞒之人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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