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，对于董若玲而言，是十分重要的一天。
因为今天，是她母亲出院的日子。
晚上七点半，山南区第五公立医院，监察室外，董若玲和她被认定无罪释放的父亲坐在走廊上，焦急地等待着结果。
只要这次检查合格，那不仅代表董若玲的母亲能够出院，更代表她身上的顽疾已经得到根治。
那是一种特殊的慢性心脏病，患病者大多活不过五十岁。这个病在荒原上并不算事，因为大多度人就算没有这个病，也未必能活到五十岁，但进城之后，治好这个病，代表的是救命。
虽说在治疗期间，每三天都会进行一次体检，体检结果董若玲都全程跟随，知道这次治疗有九成把握能够成功，但真到了最后一刻，心中还是不免紧张起来。
她扣着指甲，心神不宁地盯着检查舱，这时一个声音从她耳边传来，“放松点，你母亲已经痊愈了。”
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，董若玲欣喜地扭过头，果然在身边相隔一个座椅的位置，看到了突然出现的处刑人。
“真的吗？”
李智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眼角，“我的判断比机器更准确。”
“你这么出现，没关系吗？”
处刑人毕竟在名义上是特级通缉犯，如此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公共场所，肯定会有一定风险。但董若玲扭头去看另一次的父亲时，发现父亲以及路过的医护人员，都没有注意到这里多了一个人，只有她自己能看到处刑人的存在。
李智取出手机，打开了一个清单，里面有五十七个名字，每个名字旁边都有着简单备注，那是这些人的诉求。
其中有三十五人，渴望找到他们失踪的亲人，他们亲人失踪的日期，都在最近一周之内，失踪者都与教会相关，或是神职人员，或是信徒。
其余二十二人中，有十五人也是希望能找到亲友，其他七人则是亲友惨死想要报仇，和之前的三十五人不同的是，这些人的亲友，都在最近拒绝或者明确反对过光明教会的传教。
李智看着名单，疑惑地问道：“这都是你一个人在今天整理的？”
这份名单是董若玲三个小时前发给他的，如果名单上的信息没有错误，那代表上面的五十七人，都有向处刑人委托的意愿，而寻找这些人的条件，是他今天凌晨才告诉董若玲的。
这种工作效率，位面有些夸张了。
董若玲对着名单点了点头，说道：“黑川市受到不公正对待的人，比我想的要多很多，最开始我在援助会宣传你的消息时，发现想要向处刑人求助的人格外多，可惜那时你很忙，说暂时不接受委托，于是我就建立了一个匿名身份，将希望得到帮助的人都拉近了交流区。”
“我用不同的匿名账号，建立了三十多个私密群，每个群都有二百人左右，他们都是相信处刑人存在，并且希望得到帮助的人。名单上这些人，还只是今天我统计的，群里的人员还有各自的交际圈，能帮助我把要求继续扩散，再给我几天时间，名单上的人能翻上好几倍。”
李智啧了一声，问道：“我可是特级通缉犯，你不担心被人抓住？”
“没关系，我建立的匿名群很安全，不会在市政厅的监控之内。”董若玲得意道。
“这是你和谁学的？”
“勇叔，他总喜欢称自己为义警。”
李智说道，“我大概会在明天晚上正式接受委托，到时候麻烦你通知他们一下。”
“不能再晚两天吗？信息传递、统计和验证都需要时间。”
“不用，这些已经比我想的要多了。”李智耸了耸肩，他可没有灵鸦那种一下给数万人派发纸牌的能力，他获取身份传播度的途径，瞄准的是事成之后的影响，而非委托人足够多，这个人数他已经很满意了。
解决完委托人的事，李智回到家已经是深夜，就在他准备休息时，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，联系人的名称竟然是于书波。
这个联系方式，是在援助会教堂见面时留给于书波的，他当时告诉于书波，如果他发现案情有新进展或是麻烦，就通过这个号码联系他。
李智接起电话，电话那边传来于书波激动的声音，“李警官，被他们绑架走的那些人，他们还活着。小齐也还活着。”
“于管理你冷静点，慢慢说。”李智眉头微皱，于书波的意思，难道是那些被圣徒抓走的人，并不是全部都送去献祭，而是有一部分人另有他用，所以活了下来？
电话另一头的于书波做了几个深呼吸，随后说道：“我看见了，他们从那座不存在的楼层里，带着一些人离开了互助会。在那些人里，我看到了小齐，那个我曾经没能保护下的孩子。”
“他们把人转移到了哪，于管理你知道吗？”
“不清楚，他们的人很多，我们，我没敢靠得太近。”也许是太过激动，于书波说的话有些断断续续。
“他们是通过什么方式转移的受害者？”李智问道。
“他们把昏迷的人装进了袋子，放进了货车后备箱。”
“你看到车牌了吗？”
“没有，他们遮住了车牌，不过那是一辆黑色的货车，货车外印着光明复苏教会的标志，大概在晚上九点，两辆轿车和两辆货车一起从互助会西门离开。”
李智将这些信息记下，随后说道：“于管理，我会马上调查的，这件事很危险，你最好不要继续牵扯其中，以安全为重。”
“李警官，我很安全，有天使在庇护着我，我从来没有过这么安全。”于书波兴奋地说道。
“于管理？你还好吗？”李智从于书波的语气中，感觉到了一丝病态。
“李警官，拜托你尽快查出货车的去向，那孩子，不对，那些孩子需要我们。”于书波似乎没听到李智的问题，继续说道。
“于管理，于管理？”
伴随着咔嗒的声音，于书波那边挂断了电话。
李智让安欣进入互助会的监控系统，看看于书波是不是一时冲动追了上去。
五分钟后，安欣告诉他于书波正一个人在教堂祷告，十分安静。
李智握着手机，一股不祥的感觉从心中涌出，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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