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3章 审讯
“言归正传，寡人召你来是打算命你审讯衡翌，找出指使他刺杀寡人的背后之人。他只是一介小小的禁军统领，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，一定是受人唆使。如果不能将这个躲在暗处的阴险之人揪出来，寡人吃不香，睡不稳呐。你聪慧机敏，网罗天下能人异士，寡人相信审讯犯人于你来说乃轻而易举之小事。”说到这里，魏圉突然换了一副口吻。“魏无忌，寡人着你明日清晨之前揪出教唆衡翌刺杀寡人的幕后小人。若不能，寡人治你办事不力之罪，五年内不得涉足朝政和军务！”
五年不得涉足朝政和军务？魏无忌忽然觉得自己踏进一个深深的陷阱，永远爬不出来的陷阱。衡翌自作主张刺杀魏圉，希望魏无忌能够取而代之，登基为魏国的王。魏圉一边试探魏无忌，一边悄悄地观察他的反应。他的出结论，尽管魏无忌与衡翌走得近，确实对衡翌的不轨举动毫不知情。但他又不相信一个禁军统领在无人指使的情况下，胆敢刺杀魏国的王。为此，他想出一石二鸟的法子。他让魏无忌审讯衡翌，若成功揪出幕后之人，自然是好。若无果，那就证明“背后之人”只是他的臆测，同时还可以治魏无忌的罪，责罚他不得涉足朝政和军务。这么一来，他便可以独揽大权，培养亲信大臣和武将。纵然魏无忌意欲不轨，也将完全没有机会。
魏无忌已大概猜到魏圉的心思，虽不可能完全一致，相去亦不远。这才是真实的圉哥哥吗？不，他不是这样的人。前天晚上他还向父王求情，恳请父王准许我参与朝政。再者，他为什么这么做？大魏之前的王是父王，如今是他，他为何勒令我五年不得参与朝政？我一心一意为了振兴大魏，为了大魏的万千百姓，他们为何不允许我这么做？一直无事可做和碌碌无为让魏无忌学会两个字——隐忍，但当他听到魏圉说出“五年内不得涉足朝政和军务”时，他感到陷入绝望的同时，还感到强烈的愤怒。有的时候，绝望和愤怒就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孪生兄弟。
“臣弟谨遵大王的旨意。”魏无忌弯下腰，却涨红了脸。
“卫庆，进来。”魏圉把玩着放在案几上的一块方形白玉，等着卫庆进来。“你陪无忌公子前去审问衡翌，每隔一个时辰，派人向寡人汇报审讯结果。无忌，这件事寡人拜托你了。哈——，”他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，“寡人替父王守灵，又累又困，去小睡一会儿，你们去吧。”他背负双手，摇摇晃晃地走向后面。“哎，寡人就是心太软了，不能放下亲情。哎——”他含混不清地咕哝着。
魏无忌站起来恭送魏圉离开，然后转向卫庆。卫庆遇上魏无忌的目光，仿佛没穿衣服站在大庭广众之下，既羞愧，又不自然。当他不能再承受魏无忌的注视，准备低头避开时，魏无忌移开视线，轻轻地说了一句“走吧。”卫庆如释重负，亦步亦趋地更在魏无忌身后。恍惚间，他感觉自己又回到数年前跟随魏无忌游逛大梁市井的时光。他轻轻摇了摇头，迅速地将这念头压下去。魏圉命他陪魏无忌审讯卫庆，何尝不是一种试探？不是不信任的一种表现？
在一间又脏又臭的监牢里，魏无忌见到衡翌。尽管受了不轻的伤，死亡正一点点地逼近，衡翌仍散发出顽强倔强的光辉，令负责看守他的禁军将士不敢靠近。魏无忌看了一眼卫庆，示意他想与衡翌单独待一会儿。卫庆感到为难，想拒绝又说不来。
“你可以将这件事告诉圉太子。”魏无忌冲卫庆露出淡淡的微笑，命令守卫打开牢门。守卫看向卫庆，后者点了点头。“衡将军，我来看你了。”
衡翌睁开眼睛，看见魏无忌与他近在咫尺，笑了。“公子不该来的。”
“圉太子命我审讯将军，揪出幕后黑手。”魏无忌坐在衡翌身边，看了看衡翌大腿上触目惊心的伤口。“你不该那么做的。”
“即便圉太子没有命令公子审讯末将，公子也会前来探望末将。”衡翌将视线从魏无忌的脸上移到摇曳的油灯上，昏黄的油灯在他的眼睛里闪着光。“末将本该自尽的，但想再见公子一面，同公子聊聊天。公子，”衡翌又转向魏无忌，眼中的光芒愈发炙热。“为了大魏，为了大魏的百姓，末将斗胆请您取圉太子而代之，登基做大魏的王，带领大魏再现祖先的荣耀。”
“衡将军，休要再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。圉太子乃父王的嫡子，理应为王。我乃庶出之子，理应为臣。若我行篡逆之事，有何颜面见先祖？而且，圉太子胸怀大志，有治理国家之伟才，他一定可以振兴大魏的。”
“公子为何要欺骗自己？”衡翌眼中的光芒暗了下去。“末将日夜守卫王宫，自认对圉太子的了解比公子更胜一筹。圉太子饱读典籍，确有才干，比大王有过之而无不及。但他心胸狭隘，生性多疑，目光短浅，贪图享乐，如此之人怎么可能带领大魏走上争霸之路？与公子相比，圉太子不过是地上的蝼蚁，而公子确实翱翔天际的苍鹰。倘若苍鹰被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驾驭，大魏的希望何在？！”因流了许多血而面色苍白的衡翌变得激动起来，脸上现出回光返照似的红晕。“末将请求公子以大局为重，抛弃迂腐的礼法，抛弃血脉亲情，为百姓计，为大魏计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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