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 破·障目·天理
余慧瑈以前怎么也想不通管仲其人的做法，还有他与女闾的关系，千百年来，管仲因为女闾的问题背上了人生污点，遭受了诸多骂名，更因为子曰：‘管仲之器小哉！’的评价，得了一个‘量小非君子’的骂名。
如今，进入孔府书院，读其藏书万千，才渐渐明白孔圣先师为什么周游列国失败。
‘不是先师的主张不好，而是他用错了时代。
管仲若是以先师的理想治理当时的齐国，很快齐国就会灭亡，而不是称霸。
先师的理想是建立在一个没有血灾上的国度，但乱世之中，统一之下，能无血而成？
先师拜老子为师，却只学了老子的出世，不懂老子的入世。
不入何有出？
天地宇宙万物无有凋零，何有绽放？
没有血的硝烟，那有天下的一统之后的昌盛？
程其固然以礼乐德三样教化天下能形成大同之像。
但人之心不是神之心，何况神之心都有私，要不然那有神仙没事就要历劫，好好的神仙不做，却天天想着下凡历劫找死，这不是闲着没事放氨气玩？
所以，这也是为什么秦朝李斯选择法家替秦始皇打天下的原因，而不顾吕不韦儒家思想的原因。
这也是汉武帝为什么听从董仲舒尊儒的原因。
打仗要法家的残酷，治理国家要儒家的仁德。
而后世则是两者兼顾，才有了百年的昌盛。’
余慧瑈回家的路上思绪万千，读论语的越深，越是对先师尊敬的同时感到他的悲哀！再看看其他国之典籍，越是明白一个国家的建立和发展形成的过程跟原因。
她的内心，越犹如‘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。’
同时，她也更明白女帝内心深处深深的想法，她是想要打造一个如同后世一样的时代又不同的璀璨时代。
摒弃后世那些糟糕的乱象，以诸子百家汇成的仁、义、礼、智、信、德、恭、俭、让等君子之器，让这个国度避免千百年后的灾难，让其文明传承一直闪耀在东方，不使其像后世那个空间一样，差点丢了传承，及传承的断层，从而形成消失的空中巴比伦。
明白了女帝想法的余慧瑈，内心自豪的同时也是很焦虑又很彷徨和害怕，两个人一起对抗一个时代，这怎么看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
‘老天，你丢我过来干嘛？俺只是一只米虫啊。’余慧瑈想到此，一脸颓废的苦哭笑之相。
‘如果我只是混吃等死，对那些现象视而不见听而不闻，就那一句‘臣妾做不到’就会时时刻刻都折磨我，这让我怎么办？
但是去施行，这不是比‘蜀道难，难于上青天’难上百倍、千倍、万倍。
这真是开局即地狱的游戏版本，还是一个没有回档的游戏版本，每走一步都得思虑再三，要不然，分分钟就给你一句‘game over’。
三十几岁的人了，还如小孩儿一样立那伟光正的誓言，这会儿想起来怎么感觉那么可笑！’
“哎~！”余慧瑈对此，简直是欲哭无泪。
“阿娘，我可不可以不读书了？”
回到家的余慧瑈，哭丧着脸躺倒在娘亲的怀里，感受着那一丝丝的温暖。
“湫儿，你怎么了？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？”
“我····”
‘这话我怎么出的了口。’
‘啪~！’的一巴掌，余慧瑈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。
看着日渐上了年纪的娘亲，她的内心十分的煎熬。
“可是夫子骂你了？”
许氏看着这样的女儿，内心彷徨的不知所措，“阿娘这就叫你大堂哥去把你阿耶找回来，咱们去买点礼，去给夫子好好说一下。”
“阿娘，不用，我没事，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罢了。”
‘可不敢去，夫子那些人，都是人中之精。’余慧瑈一听她阿娘说是给夫子们赔礼，她的小心肝一颤，心里的负面情绪更是难受的一匹。
“想不通就不要想了，遇河有船，遇溪有桥，遇山有路，即使没有，踏出来便是，不过就是费脚。”
“阿娘···”
‘这么浅显的道理，我为什么不懂啊~，真是读书读的魔障了，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啊~！’
许氏的话如洪钟大吕，在余慧瑈的心底一遍又一遍的敲着。
“湫儿，好好的，不哭了哦~！”
余慧瑈眼睛里夹杂着彷徨、焦虑、无助、害怕、无奈等等情绪化成的泪水流出眼眶之外，之后再听她阿娘得话之后变成一抹坚毅的笑容。
“明日就是县试了，湫儿，你可有把握？”
“若是之前女儿说有九成，现在女儿只有八成。”
“这怎么还少了一成？”
“因为女儿一叶障目了呗~！”
“你自小懂事又自信，有时候还会自信过头，阿娘有时候都担心，有时候想给你说说，但你阿耶说，你自有其成长之路，自信是你的夫子，自负亦是你的夫子，我们当父母的不能时时刻刻都提醒你。
只要你安好，我们就安心就行，你自己的路，我们不能干涉太多，走偏太多，也不能一点都不管，不将你拉回来。
这就是你阿耶常说的‘这就好比做木工活，得张弛有度。’”
“阿耶，阿娘之教诲，女儿榆木了。”
余慧瑈从许氏的怀里出来，向许氏行了一礼，感谢许氏的教导。
“只要你好好的，阿娘、阿耶就安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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