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德善自言自语地说着,缓缓迈步向外走去。
两个儿子也左右跟在身边,一起出府。
杜登春见范府首要已经拿住,于是命人封锁范府,等候朝廷处置。
他押着范氏父子四人,火速回转嘉兴府城。
而此时,嘉兴府城中,京营兵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踏破了潘府,将家主潘朗从睡梦中拿下。
在府衙当值的曾樱得报之时,兴奋地从榻上跳了下来。
这是收网的信号,是他们与巡盐御史朱之瑜早就约定好的。
先劫盐打草惊蛇,使对方自乱阵脚,再突袭盐场,拿下韩琪,从小抓起。
曾樱、严起恒以及赖垓都是用来吸引对方目光与注意力的,整个行动的核心人物其实是朱之瑜。
打死对方也没想到,朱之瑜敢混入盐场扮做苦力。
就算是他们得到了消息,也不知道朱之瑜人在何处。
想要弄点意外身亡的事故,都是无从下手。
被拿下的潘朗迅速被解往了嘉兴府衙审理,丝毫没有耽误。
曾樱是大理寺丞,严起恒是刑部主事,虽然不是三司会审,但也没有任何问题。
朱之瑜是巡盐御史,他举证揭发,京营奉王命抓人,再交由刑部审理,最后大理寺复核。
这一条龙,可谓是环环相扣,样样不差,早已准备就绪,丝毫不给对方操作反应的机会。
连夜抓,连夜审,连夜定罪,甚至都不用槛送杭州。
已经完全吓醒的潘朗一脸莫名其妙的跪在了府衙堂中。
左右站着威武的京营壮卒,堂上当中坐着大理寺左丞曾樱,左右分坐刑部主事严起恒与旁听的吏部主事赖垓。
赖垓甚至取来了笔墨,准备亲自全程记录。
潘朗见这架势,额头上冷汗连连,大脑在飞速运转,猜测着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三位堂官目光灼灼,就像是火眼金睛一般,盯的潘朗毛骨悚然,不断地吞咽着口水。
他心中明白,既然敢对他动手,就说明对方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。
但他有些奇怪,这三人一直在城中馆驿居住,也没有什么动作,怎么会突然行动。
等等,陶明怎么不见陶明?
陶明可是嘉兴府推官,他竟然不在,难道是......
潘朗觉得陶明可能是被拿下了,然后将自己拉下了水。
曾樱三人就这么看着潘朗,也不问话,弄得潘朗跪在那里,越发的心中发毛。
他好歹是也是潘氏家主,大场面也经历过,可现在这种情况,换谁来,都会慌了神。
潘朗的脑中难以自制的开始胡思乱想,越想,他越害怕。
与韩琪沆瀣一气,贩卖私盐,自盐铁专营以来,这两块就是朝廷的禁脔,谁敢动,谁就得身死族灭。
坚硬的地面让潘朗的膝盖饱受折磨,压抑肃穆的气氛更是让他觉得胸闷气短。
忽然,堂外传来了动静。
一队士卒走来,潘朗不敢动弹,只能拼命用余光去看。
“末将京营把总杜登春,奉命缉拿桐乡范氏到案!”
说完,就见京营的士卒押着范氏父子四人来到堂上。
范德善是致仕官员,有功名在身,可以不跪而受审,所以站在了潘朗身边。
范洪与两个弟弟则是跪在了一旁。
潘朗脑中一道霹雳,范氏,也没了!
一刹那,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,在周身蔓延开来。
曾樱依旧是没有说话,只是点点头,杜登春便拱手退下。
堂中静极了,潘朗甚至能听见身旁之人的呼吸声。
他此刻,脑中已经一片混乱,不断的擦着额头的汗珠。
就这样,堂官不问话,就这么硬生生耗着。
范德善想主动开口,可是他没有脸面说话。
范洪垂头丧气,眼神无光,其余二子则低着头,各有心思。
曾樱也不着急,时不时端起茶杯喝上两口,润润干燥的嘴皮。
大约快半个时辰后,海盐县的许成奉等人也被押到,跪在了堂外的院子中候审。
那把总汇报了情况,海盐县工房典吏于柏谷消失,全城搜捕亦无收获。
曾樱与严起恒对视一眼,两人都起了疑心。
这次行动,是出自朱之瑜的指挥调度,而且是自秦驻山盐场开始,按理来说,不可能有走漏消息一说。
于柏谷是碰巧不在海盐县,还是说提前得知了风声?
如果是提前预知,那这风声,是从何而来?
赖垓也意识到了这其中的问题,虽然于柏谷只是个工房典吏,有无他都可,但是他消失的背后,或许还有什么蹊跷。
许成奉跪在院中,面无表情,十分平静。
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,他曾陪着陶明在这里渡过了好几年的时间。
那会儿还是崇祯年,陶明在这里治理刑狱,日日操劳,废寝忘食,他常常陪其熬到夜深人静之时。
时光,还真是不饶人,这一晃,快小十年了。
跪在许成奉侧后的杨吉苗就没有这般淡定了,浑身抖成了筛子,就像是刚出窝的小鸡仔一般。
许成奉瞥见,不屑地笑了笑,仰头望向了无垠的星空。
现在,就剩嘉善与平湖两处的人犯到案了。
曾樱喝着茶,算着时辰,这两处距离嘉兴城都差不多远,差不多也该到了。
刚放下茶杯,门外就传来了动静。
三人都看向了衙门大门,只见,两个身穿绯红官袍的人率先走了进来,身后跟着数名官吏。
曾樱一看,便知道是驻在嘉善县的蒋阁老与盐运使方以智来了,于是立刻起身,下堂迎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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