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?难不成咱家还敢假传上意?”
“在下冒昧问一句,豫亲王回京了吗?”
“尚未,听说还在淮北逡巡。”
“这么做,风险很大,一旦局势不可控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“点到为止即可,武昌不是还有祖总兵的八万兵马吗?”
金砺却是无奈一笑,这吴良辅不知武昌的实际情况,祖大寿虽名为总兵,总统湖南战事,但实际上兵马的控制权根本不在其手中。
祖大寿当初投降之时,反复无常,言行不一,早已失去了信任,被圈禁在家,不得随意出入。
这回从龙入关,也不过是朝廷看中了他的智谋,所以才遣其南下湖广谋战。
朝廷怎么可能把八万兵马交给祖大寿这样的人,武昌兵马的实际控制权其实掌握在都统准塔与参领瓦尔喀两人手中。
祖大寿所有的部署与调度,都在这两人的监管之下。
稍有不对,便会将祖大寿当场就地正法。
所以祖大寿可靠不住,他与准塔的关系又不好,准塔是正白旗人,正儿八经的满旗都统,根本都不正眼看他这个汉军旗都统。
更何况还想让人家分兵来援助,简直就是一厢情愿。
“吴总管有所不知,武昌的情况比较复杂,他们还要进攻湖南,估计是顾不上湖北的。”
“那也无妨,有他们兜底便可。”
金砺动了动嘴皮,欲言又止,思来想去,只有一声长叹。
从前在明军的时候,就是内部争斗不断,现在做了清军的都统,才发现,还是一个样子。
小皇帝还真是心急啊,但是心急可是吃不了热豆腐的。
吴良辅此来,看来皇太后布木布泰很有可能并不知情,又或许是知道但没有阻止。
“吴总管,此事干系重大,公公可有凭证信物?”
“自然是有的。”
见金砺不信,吴良辅摘下了自己的小帽,然后用手将小帽撕开,从夹层中取出了一封密信。
金砺赶忙上前接过,站在案前拆开看了起来。
信:固山额真金砺,忠勇克诚,昭武信义,领数万八旗健儿,扬大清千里旌旆,驰骋往来,劳苦功高,特赏银五百两,望尔常怀忠君报国之心,奋武扬威,不吝功名。
吴良辅趁着金砺看信之时,又从怀中摸出了一块精美无比的玉佩。
金砺一看上面的纹样,便知道这一定是御用之物。
到此,他心中也不知是何种滋味,既欣慰又失望,十分矛盾。
“在下明白怎么做了!”
“金都统,莫要辜负圣恩。”
“敢不效命!”
“咱家的事情办完了,就多留了,咱家还要去武昌走一遭,看望一下祖总兵。”
“总管何不歇息一日再走?”
“如此千古雄镇,容不下我这阉人,金都统怕是违心之问了。”
金砺一时尴尬,无话可说,只能强笑几下,送吴良辅离开。
这回,金砺恭恭敬敬地一路将吴良辅送出了公安门,直达码头。
两位副都统不知道两人在堂中说了什么,但金砺前后态度的变化让他们知道,一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发生了。
吴良辅迅速登上了兵船,望着船下送行的金砺,脸上稍有笑意。
金砺没有来迎接他,固然令他生气,但是人家是镶红旗都统,想了想,自己生气也是徒劳。
更何况这回皇上交待的差事,金砺作用十分巨大,暂且不能与其闹翻脸。
所以吴良辅也就就坡下驴,看在金砺相送的份上,怒气渐消。
不过他说武昌的情况有些复杂,那倒是要好好去看一看了。
这回真正要督勉的不是金砺部,而是武昌的祖大寿部。
进攻湖南已经将近半年,依旧是毫无进展,朝中已经开始流传非议,认为祖大寿故意拖延,消极怠战,必然是心向故国,当以国法杀之。
小皇帝也觉得祖大寿出工不出力,又或者这其中有什么隐情,所以让吴良辅往武昌巡视。
明廷湖广总督何腾蛟经营湖南日久,只会越发难以攻克。
如果祖大寿真的不行,那就只能赶紧换帅来平定朝中流言蜚语,稳定人心。
兵船起行,顺江而下,直往武昌府而去。
站在码头,金砺的心情就像这滔滔不绝的江水,奔涌翻腾。
跟在身后的副都统吴汝玠一脸便秘之情,见左右亲兵相距甚远,便小声问道:“都统,皇上有何吩咐?”
“唉,岂无安边书,诸将已承恩。”
吴汝玠一听,便明白了此番变故,定然与朝中争斗有关。
佟岱听不明白金砺的话,但也能嗅到几分气味。
皇上登基不久,就遣心腹近臣来犒赏一旗都统,实在是耐人寻味。
江上清风游,水下激流深。
百里沙洲处,浮萍皆无根。
掷浪击绝壁,回旋吞白鸥。
折翼身死时,鱼鳖争食肉。
回城路上,金砺没有骑马,每一步,都在沉思之中。
吴汝玠跟在其身后,脸色万分纠结。
佟岱向两人告辞,往军中巡察,处理营务。
大军已经在江陵休整多日,粮草也都囤积的差不多,只等梅勒章京佟养和的一万兵马抵达,便可兵发松滋,会战叛军。
回到府衙,金砺坐在堂上,无心理事,显得有些心不在焉。
吴汝玠坐在堂下,沉默不语,他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。
忽然,有士卒匆匆跑入,急报道:“启禀都统,松滋求援,明军一万,叛军五万,从西、南、北三路分进合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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