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内侍虽有不解,但也只好奉命行事,令人将府中悬上的彩灯都摘了下来,只保留了府门前的。
朱常淓瞧见,忽然心血来潮,想要往府外微服私访,看看这除夕的杭州,是个什么样子。
李宝当即安排,直卫统领牛三选了军中十几个精锐好手,换上了布衣随行。
朱常淓换了一身冬袄,便离开了王府,带着一行人向着艮山门的方向走去。
街上,人山人海,到处都是张灯结彩,喜气洋洋。
迎面,跑来一溜孩童,手中握着雪球,正在互相追逐打闹。
街边市肆之中,宾客满座,欢声笑语,喝酒划拳的声音从中传来,好不热闹。
菜市河上,贩卖果蔬渔获的小舟依旧是络绎不绝。
岸边河柳,已是银装素裹,分外妖娆。
朱常淓看着眼前的一切,忽然心中感到了一阵松快。
自六月救难以来,始皇帝从来没有感到如此放松过。
半年时间,重夺江南十府,恢复苏松嘉杭,退多铎,斩叶臣,灭苏克萨哈,威逼南京,进取江西。
他太累了,脑中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大明的半壁江山。
而今看见杭州百姓安居乐业,欢声笑语,不禁令人舒心。
当年他东巡天下,不就是为了看见这样的景象!
只可惜,当时六国故地,人心难附,自己终究是没看到大秦子民的笑脸。
陪伴在身边的李宝发现,潞王脸上,出现了隐隐的笑意。
一路北行,踏雪声犹如碎玉。
过了广宁桥,在菜市河东畔,便是杭州城中最繁华的歌坊酒肆之地。
这里,是杭州的销金窟,温柔乡。
雕梁画栋,彩灯摇曳。
清歌小曲,宛转悠扬。
朱常淓眉头微皱,但旋即平复,正欲迈步,忽然前方传来巨大的吵嚷之声,令人头皮发麻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乱军攻进了城池之中。
暗藏在四周的王府直卫迅速围来,挡在了朱常淓四周。
牛三凌厉的目光,也直射前方涌来的人群。
李宝也是微微皱眉,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何事。
这时,从街边的小巷之中,跑出了一队杭州府的衙役,急匆匆地向着人群跑去。
街上,人山人海滚滚而来。
当中,簇拥着一驾大马车,车窗帘幕低垂,车门前悬两盏花灯,更有兰花遍插上头。
四周围满了青年人,山呼海啸,声声不息。
“娟娟静美,跌宕风流!”
马车如众星捧月,一时间在人流之中难以前行。
这时,杭州府的衙役飞奔赶到,开始驱散聚集的人群。
朱常淓默默走到了路边,看起了热闹。
李宝扭头对牛三小声说了几句,牛三便立刻遣了一个直卫前去探查情况。
杭州府的衙役好不容易将人群分开,那架马车这才继续徐徐前行。
周遭狂热的青年士子们就像是着了魔一般,一路追随。
朱常淓的目光,落在了马车之上,他很好奇,车中是何方人士,竟能惹得杭州士子这般疯狂。
这等场面,他还从未见过。
就在马车经过一家酒肆门前时,忽然窜出来了三个年轻文士,当街拦住了去路。
三人摇摇晃晃,满身酒气,看上去喝了不少。
他们身上都穿着锦缎冬袄,生的风流倜傥,必是朱门大户的贵公子。
当先一人,身材微胖,头戴小帽以六瓣合缝,下缀以檐如詹,称曰:六合一统帽,俗称瓜皮帽。
这贵公子指着马车轻佻地大呼道:“姑娘出两万两以助某公向虏廷买命,本公子亦出两万两,可否买姑娘春风一笑?”
此话一出,沸沸扬扬的人声顿止。
簇拥在马车四周的青年人顿时向着贵公子投来了愤怒的目光。
若不是有杭州府官差在场,这贵公子怕是要被当街围殴。
朱常淓觉得有趣,目光在这贵公子身上打量起来。
这白白胖胖的贵公子年纪看上去不过二十岁,风华正茂。
在他左边的男子,年纪稍大,约有二十五六的样子,正试图将其从街上拉走。
另一边,则是与这贵公子年纪相仿的一青年,手中拎着酒壶,站在原地摇摇晃晃,嘻嘻哈哈笑个不停。
这时,簇拥着马车的人群中,忽然有人站了出来,大声斥责道:“钱不识,休要挡路,速速让开!”
站出来的是个年轻书生,油头粉面,声音尖刻。
他一斥责,人群皆出言相和,吵嚷起来,其中,还夹杂着咒骂之声,十分难听。
贵公子扶了扶自己的小帽,瞪大了眼睛,大声道:“呀嗬!小爷我治不了你们了?”
“大哥!放犬!”
一旁年纪大些的青年顿时扶额一叹,满脸无奈。
他这个弟弟,简直和他就像不是一个娘生的,性格大相径庭。
正当他准备劝弟弟不要惹是生非之时,那手中拎着酒壶的小子忽呈恶犬之状,口中效犬吠之声,对着那斥责他们的书生龇牙咧嘴起来。
贵公子嘻嘻一笑,摸了摸那小子的脑袋,贱兮兮地说道:“羽霄,上!”
“汪汪!”
小子学了两声狗叫,拎着酒壶就向那书生奔去,只见他近身飞跃,抡圆了臂膀朝那书生砸去。
书生吓得慌忙逃进了人群之中,不敢露脸。
这时,大街两边,围观者甚众,皆在看热闹。
“羽霄,嘬嘬嘬,回来!”
“汪汪汪汪汪汪!”
那醉酒的小子晃晃悠悠地跑了回来,一脸傻笑。
马车边的人群却是燃起了熊熊怒火。
又有一年纪较大的文人闪出身子,皱眉冷面道:“钱不识,你可知这是谁的车马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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