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面上,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。
不久,从中探出一个脑袋,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了一番,确认安全之后,便从洞中爬了出来。
其后,开始源源不断的从洞口爬出人来。
半个时辰后,在谷道之中,已经隐蔽汇聚了数百明军。
领军的不是别人,正是京营总兵钱肃范。
自三战金牛镇大败之后,钱肃范急火攻心,屡吐鲜血。
痛定思痛,他不得不承认虏将比自己技高一筹。
这几日,他收兵不战,专注于挖掘坑道,准备就用这个笨办法,突破敌军防守。
经过昼夜不停的挖掘,终于是挖到了谷道中段。
今夜,钱肃范挑选精锐五百,亲自率领i他们自地道而出,准备夜袭中峰敌军。
正面,总兵翁之琪已经整军备战,只要他一得手,便同时发起对北岭和中峰的冲击。
夜色沉沉,山岭上一片寂静。
谷道之中,冷风呼啸,发出了阵阵吼声,正好掩盖了明军的声响。
钱肃范率人开始向着中峰摸去,夜色黑暗,明军只能呈纵队,前后相携,摸索着向中峰上前进。
山峰之上,时不时会有风儿吹落小石块,砸在明军兵卒的脸上。
但明军士卒们愣是一声不吭,强忍着疼痛攀爬而上。
钱肃范也不慎被一块石子砸中了面颊,顿时划开了一道口子,皮肉翻卷,血流不止。
为了忍住疼痛,钱肃范咬住了自己的舌尖。
经过了艰难的半个小时,钱肃范终于领兵登顶,来到了中峰之上。
树木葱茏,怪石林立。
在中峰的西端,遍插火把,营房坑洞密密麻麻。
在地势低处,山峰背坡,有数架投石机搁置。
钱肃范观察一阵,没有看见鞑子的身影,心中疑惑重重。
不会有诈吧?
自己行动这么隐秘,应当不可能被鞑子发现。
左思右想,钱肃范索性心一横,鏖战多日,屡战屡败,今日无论如何,也要尝试一番!
于是他率军,向着峰上的清军阵地杀去。
京营的兵卒憋屈已久,今夜夜袭,正是宣泄之时。
只见诸人奋勇,连挑军帐数座,又是纵火,又是喊杀,战意高昂。
可是在冲锋了一阵后,明军发现了问题。
竟然一个鞑子都没有!
钱肃范闻讯,茫然无措,遂下令搜寻。
很快,士卒回报,峰上,没有发现鞑子的身影。
在峰顶土垒之后的人影,都是以草木扎结而成,乃是假人!
钱肃范顿时愕然,愣了许久,心中有一种被虏将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羞愤,遂仰天长啸,愤然道:“虏将无谋乎?”
夜袭的京营兵卒皆觉得被戏耍,愤懑不已,拔刀斫石以泄心头之恨。
这时,翁之琪见钱肃范得手,于是挥兵出营,正面掩杀。
兵卒神速,一鼓作气冲上了北岭,压进了镇中。
翁之琪见夜袭得手,大喜,正欲督军激战,就接到了各路汇报,北岭与镇中,未见鞑虏毫毛。
钱肃范这时也急匆匆赶来,气愤不已地对翁之琪说道:“吾等中了疑兵之计也!”
“鞑子早已经跑了!”
“夜不收循迹,鞑子或已北遁。”
翁之琪顿时脸色涨红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被堵在金牛镇下数日不得寸进,还三战三败,好不容易谋划此次进攻,结果鞑子却早已撤走,己方蓄力多日的一记老拳,却是打在了空气之上。
这种感觉,令翁之琪也难忍心绪,忿忿道:“鞑子真是狡猾!”
“难道鞑子早有察觉?”
“不可能!我军行事隐蔽,不可能被发现。”
“那鞑子怎会提前撤走?”
“定然是战局有变,鞑子若是察觉,必定会反设埋伏,痛击我军。”
“有理!难道是回军大治了?”
“尚且难说,我这就遣夜不收向大治方向探查。”
翁之琪说罢,便唤亲兵前去传令,尽发营中夜不收向北方以及大治县探查军情。
钱肃范心情郁郁,拎刀率部回营。
他已经一日一夜没有合眼,为了夜袭,还爬了两个时辰的地道,接着又攀山,此刻已经是疲累不堪,甚至连脸上的伤痛都掩盖不住倦意。
翁之琪调度兵马,开始占据金牛镇有利地形,布置防务。
攻克金牛镇的消息,也连夜送往了咸宁县的留守黄宗羲处。
......
咸宁县,黄宗羲还未安眠,正在挑灯处理公务。
翁之琪的急报在天明时,送到了他的案头。
碰巧的是,同时还有另一封急报也正好送到。
黄宗羲揉了揉眉心,放下了翁之琪的战报,打开了另一封急报。
只看了一眼,他便困意全无,激动地站了起来。
承天府大捷,擒获伪公沈志祥,降敌三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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