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翦起身行礼,十分郑重的承诺道,根据南京城中传出的情报,由于靖海水师控制了江面,原本在汇聚在江北准备渡江进入南京的敌军全部停止了行动。
现在的南京城中,除了勒克德浑的五万兵马,还有参领董学礼的三万以及滁州兵备道佟国器的两万人马。
南京城中,合计马步军十万,面对部署在镇江与应天两府的将近二十五万明军主力,压根不敢有出城的想法。
“有大将军在,本王甚是放心,一应事宜,大将军皆可先斩后奏,便宜行事。”
“谢君上信任,臣敢不效犬马之劳,竭股肱之力!”
陈荩心中有些震惊,潞王竟然对这位大将军这么信任??
这可是二十五万大军啊,就这般信任的交到了王翦手中,还赐给了便宜行事之权。
信重如此,真乃是人臣之极!端的是令人羡慕的紧。
“自监国以来,已有三月之余,幸赖诸位良臣襄助,将士效死,方能有今日之局面。”
“回想起来,真是不易,京营总兵官张大彪、钱塘水师提督施琅、徽州义士金声、江天一,此皆忠勇之臣,行壮烈之事,令人扼腕。”
“今日天气正好,两位同本王一齐往江阴祭奠一番吧。”
朱常淓起身,负手感慨道,这三月征战,退多铎,败博洛,除图赖,灭叶臣,战果颇丰。
可明军的牺牲也同样惨重,张大彪部两万人、施琅部两万人皆全军殉国。
其他大小数十战,死伤者,亦不下两三万。
陈荩与王翦齐齐躬身领命,王有所遣,怎能不从?
算算日子,江阴负责营建的水师陵园与英烈祠应当已经完工,正好去巡视一番。
李宝赶忙备了车驾,君臣三人乘车出城,统领牛三领直卫两千随扈。
车轮滚滚,朱常淓打开了象辂的窗扇,了望着外面的田野。
“李宝,慢一些。”
“是,殿下。”
外面随侍的李宝赶紧令车夫放缓速度。
田野之中,有许多忙碌的身影,有背着孩子在田中捡拾稻穗的农妇,也有在田垄间挖着野菜的农夫。
见有大队官军路过,人们纷纷起身注目,好奇的看了过来。
朱常淓眉头一皱,下令停车,起身走出了象辂,李宝赶紧上前搀扶。
行进的队伍停了下来,王翦与陈荩也下了马车,走了过来。
见潞王朝着一脚踏上了田垄,两人也急忙跟了上去。
观望的农人见那身穿龙袍之人朝着他们走来,吓得赶紧先后跪倒在地,磕起头来。
挖野菜的男子跪在地上,看见了一双穿着金丝绣靴停在了自己面前。
朱常淓俯视着男子,方才在车上,他便注意到了此人。
这男子全然不似劳作之人,双手上沾满了泥垢,但是也遮掩不住他细腻的皮肤。
放在他身边的竹篮之中,放着几颗野菜。
一身圆领袍,打着七八处补丁,发髻用布带挽束,脸上还沾着几个干了的泥点。
“采采芣苢,薄言捋之。”
“采采芣苢,薄言袺之。”
朱常淓轻声吟诵道,伏在地上的男子稍有讶异地抬起头,看了一眼。
眼前的人穿着衮龙袍,他心中已然猜到,必然是驻跸常州的潞王殿下。
可是没想到,这养尊处优的天潢贵胄,竟然识得自己竹篮之中的野菜。
这还真是令人难以置信,这种野菜,连很多读书人都不识得。
“潞王殿下真是见多识广,智慧过人。”男子不禁笑道。
跟在朱常淓身后的王翦与陈荩皆是看出了一些端倪,这男子应是读书人无疑。
可是读书人,怎么跑到这里来挖野菜了?
“可惜这荇菜已经枯萎,吃起来味同嚼蜡,只有刚采摘之时,才鲜嫩多汁。”
朱常淓指着篮子中的另一种野菜一本正经地说道。
男子心中更是大为惊叹,这话,若是没有吃过野菜,断然是说不出来的。
难不成这潞王,也曾吃过野菜?但这怎么可能?
就连跟随朱常淓的众人,也都有些发懵。
李宝更是眼神扑朔,潞王吃没吃过野菜,他心中还不清楚吗?
他的余光不经意间瞥向了站在潞王身侧的王翦,只见王翦负手而立,一脸追思。
陈荩倒是没有多想,注意力全在男子身上。
“都起来吧,别跪着了,地上湿气太重。”
“谢潞王殿下!”
四周跪拜的百姓们纷纷谢恩起身,站在了原地。
面前的男子也麻溜的站了起来,当着朱常淓的面就拍打起了身上的灰尘。
丝毫没有在意君前失仪,李宝赶紧上前遮护,瞪了一眼这男子。
“没想到殿下还真是接地气。”男子拎起了地上的竹篮,谦笑道。
“你这落魄书生,何故在此挖掘野菜?”朱常淓问询道。
男子笑着挤了挤眼睛,一脸无奈地说道:“这不是被赶出家门了嘛。”
朱常淓话头一顿,上下打量一番男子,五官端正,相貌堂堂,也不像是个败家子。
“你可有功名在身?”
“臣是崇祯九年的举人。”
“哦?可曾任官职?”
“曾任河南开封府理刑,后来在南京朝廷任河南道监察御史兼任监军。”
朱常淓心中略有惊讶,没想到这人还做过监察御史。
陈荩与王翦也好奇起来,这样的人怎么会落魄至此呢?
“你叫何名?”
“臣陈潜夫,表字玄倩。”
朱常淓没有听说过这人,但在其身后的陈荩是微微张口,有些惊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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