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英站起来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，看了眼正准备围观的人群，对老丙道：“你们先回府，别让人围起来。”
老丁有些不好意思，尴尬的笑笑，“南统领，那个，我们先不回府，公子说要去锦绣。”
“咦？张小姐在我们府中等公子，你们没说好？”南英奇怪的看了看老丁。
离尘从马车里探出头，好奇的问：“在我们府中？现在？”
南英对着离尘点头，只听车中传出江崇召的声音，“回府。”
马车又动了，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，南英目送着众人离开，转身摸出几个铜钱，给了颤颤巍巍站起身的老妇人，老妇人千恩万谢的走了。
“你在做什么？”不知何时沈维汉立在南英身后，语气冰冷。
南英转头看了看他，一点都不意外，面无表情的说：“买酒。”
“是吗？不想解释一下？”沈维汉仍是冷冷的看着他。
“你想我解释什么？买酒喝也不行？”南英冷笑一声。
沈维汉点点头，盯着南英道：“好自为之，下一次，我不会放过你。”
南英笑起来，不理沈维汉，大步走进街对面的酒楼。
※
江崇召刚进门，就见老壬手上拿着张纸，慌张的跑出来，“怎么了？”
老壬见到江崇召像是松了口气，“公子，您总算回来了。柳姑娘病了，哎，也不是病……大夫还在，我要马上去配药，不然就来不及了。”
“啊？老壬哥。”离尘看着一刻也没停的老壬，就这么走了，有些回不过神。
江崇召怔了怔，急忙转身小跑着向客房而去。
客房里，柳沁正半躺在床上，气若游丝。小丫头月凝像是被吓着了，呆呆立在床边，盯着大夫施针，房门口还站着赵德全和周止。
大夫听见有人进来，头都没抬吩咐道：“外用的，煮透之后，连药渣一起倒浴盆中。”
“啊，是江公子。”月凝呆呆的抬头看了看江崇召，又低下头，像是才想起要害怕。
“怎么会事？”江崇召焦急的看着床上的柳沁，问施针的大夫。
大夫神情紧张，瞥了眼江崇召，随口道：“忙。”
周止与赵德全对视一眼，二人都点了下头。于是，周止上前示意江崇召到屋外，“公子，柳姑娘中毒了。”
“什么？！”江崇召惊道。
“大夫说，毒性快而猛，幸亏发现的早。”周止继续回道。
“查到是谁做的？”江崇召严肃的问。
“刚问了月凝，就那个小丫头。她说不太清，不过，如果没理解错的话，应该是在到苏州前就……。她提到陈先生。”
“陈释之？”
周止不肯定的说：“我听她的说法，似乎与汉王府脱不了关系。不过，这事最好还是问过柳姑娘。”
二人静了半晌，江崇召皱眉细想，终于还是叹了口气，问：“现在情况如何？”
“此毒能解，就是比较费功夫。”周止顿了顿，道：“汉王这里……属下觉得，最好先查清楚。”
江崇召转头对不远处的老丙道：“老丙，去把陈释之带来。”
“是。”
江崇召示意周止、赵德全退下，再次进屋。一人默默坐在窗边，看着大夫医治。片刻，离尘端着茶水、点心进来，凑到江崇召耳边，小声道：“爷，张小姐来过了，等不及走了，老甲哥、老乙哥都在锦绣护卫。爷别担心。”
江崇召微微松了口气点头，想了想从怀里拿出张图纸给离尘，吩咐道：“给她送去。”
离尘接过，看了看床上躺着人事不知的柳沁，“爷，您不去了？”
江崇召也看着柳沁，有些歉疚的说：“先不去。”
※
已是华灯初上。
张斓默默坐在房中，桌上摊着一张图纸，这是一艘马船的舱位分隔图样。只是张斓没心思看，愣愣的盯着窗外，不知在想什么。
红绫进来，在餐桌上摆好晚餐，“小姐。”
张斓回过头，机械的笑了笑，“老甲、老乙呢？”
“老甲哥休息了，老乙哥在外面。他说这几天都是他们。”红绫回道。
“让他也休息吧，我这里没坏人来。”张斓又转回头看着窗外，喃喃重复了一句，“我这里没坏人来。”那次，从泉州回苏州，官道上的伏击，他只说了对不起，却从没解释过。
“小姐，吃饭了。”
“好。”张斓搭了句，仍盯着窗外一动不动。
红绫看着书桌上摊开的图纸。之前，离尘来的时候，只是将图纸交给店中小二就走了。这难道不应该江公子亲自来吗？就因为柳姑娘？如果真这样，这个江崇召就太过分了，明明与人有婚约，还处处调戏自家小姐，害的小姐……
“红绫，让老甲、老乙回去吧，以后也不用再派人来了。”张斓闷闷的说。
“小姐，但江公子说过……”
“他说过？”张斓摇头，“他没说的事太多了……其实，我根本不认识他，对吗？”接着又惨惨笑了笑，“能与其他女子有婚约，想来应该不是太监了……你看，我连这都不知道，却还想、还想……”
“小姐……”
“也好，我们什么都没说过。他是他、我是我，很好。”张斓仍看着窗外，又过了半晌，喃喃问：“他为什么不来说清楚？”
“小姐，不如我们明天去找他，让他说明白！”红绫气起来，实在看不惯有人这么对自家小姐。
“可，我们只是朋友，我有什么立场要他说明白？他需要说明白什么？”
“小姐。”
“都是我自己想的，是我会错了意，其实他一直都是可怜我。”张斓总算站起身，对红绫道：“让老甲、老乙回去吧。我困了，去睡了。”
※
柳沁醒来过，喝过药，又在药水中泡了半个时辰，就又迷迷糊糊睡了。大夫说，情况比想象的好，不过这毒霸道，要完全解毒，还需要十天半个月。
从下午开始，江崇召就默默坐在柳沁房中陪着。而老丙也没叫来陈释之，说是已经退房走了。
汉王绑了柳翰林夫妇还不够吗？还是说，柳沁没听他的话才导致被下毒？如果这样，是为了自己？柳姑娘一向清高，怎么能强迫她做不愿做的事？但她说过对自己有意。有意？估计也是迫不得已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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