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崇召看着仍躺着的柳沁。
郑大人今年要出海，现在想办法赚钱才是十万火急的正事。等柳姑娘身体好些，送她回武昌交给爹，看谁还敢动？至于柳翰林夫妇，若是后天没消息，就给圣上写折子。
等等，不如也让爹处理？武昌是爹的封地，柳氏又是武昌人，名正言顺。就是给爹的信该怎么写呢？特别是要怎么婉转的说明，自己不想娶她，毕竟之前还让二娘探过柳家的意思。
有了决断之后，江崇召心情好了一大半。反正就是陪她几日，虽然做不了什么，给个安慰也应该。
不过，先要给小斓报个信。不知她庄子里的事有没麻烦？那船舱图，有些改动是她提的，不知对不对？还有，海外生意大家都没做过，是不是再和郑大人聊聊？或者马春富？
江崇召在柳沁房里又坐了一会，想着张斓一会欢喜、一会嫌弃的样子，满脸轻松的回房了。
※
夜色已浓，侧院不少房间已传出呼噜声。南英单独一间房，此时他正坐在房里，看着窗外的月亮默默喝着酒。
窗边，老丙冲他打了个招呼。南英放下酒杯，起身开门。
“没睡？”老丙进门，笑着问。
南英也笑笑，“我猜你会来。”
老丙的笑容不变，不客气的坐下给自己倒杯酒。南英见到，看着他道：“我这里，也就你这么不客气。”
老丙笑了两声，“谁让我们是同乡。要说刚进护卫军的时候，都是我罩着你，没想到你运气这么好。”
南英摇着头，“运气？也就这样吧。”
“怨我叫你离了军营，来当这伺候人的护卫？”老丙半开玩笑的说。
南英笑了笑，顾自喝酒。
“英子啊，你是想当一个子孙后代都是军籍的统领？还是想当一个脱了军籍、从此子孙不再打仗的大明子民？”
南英不答。
老丙继续苦口婆心道：“军籍低人一等，我们护卫军连立军功的机会都不多。有离开的机会，总不能放过。对吧？”
“你当时就这么说的。”要不是当时老丙的劝，南英不一定会动了脱军籍的心思。
老丙看着他笑道：“你发现没，兄弟们不怎么喝酒了，特别那几个没娶亲的，在赚老婆本。知道不，他们都看中红绫。别说，红绫这姑娘长的是不错、身材又好，还断文识字，够聪明……”
“喂，你娶妻了，人家红绫是英国公府的大丫头，不可能给你做小。”南英没好气的说。
“我又没说我，你可以考虑嘛。”
南英喝了口酒，看着老丙道：“你今天来，就跟我扯这些？”
半晌，老丙终于正色道：“这事吧，我想了一下午。我们进城后，只有二种可能，第一回府，第二去锦绣。所以，你等在城门口，演这一出，就是不想让我们去锦绣。对不对？”
南英不答，老丙继续，“我听老庚说，上午老甲带张小姐回府，柳姑娘做了些吃食，二人聊了几句，后来张小姐没吃就走了。所以，你想公子先见柳姑娘。对不对？”
南英喝着酒，一声不吭。
“若是公子先见张小姐会怎么样？我想她定会找公子，印证柳姑娘的说法。你不想公子说明，对不对？”
“但公子与柳姑娘之间，最多就是曾追求过。但柳姑娘清高，二人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。所以，你不想让张小姐知道，公子与柳姑娘其实没关系。对不对？”
“那就是说，张小姐现在觉得柳姑娘与公子有关系。而公子因为你一句话没去锦绣，先回了府，结果发现柳姑娘中毒，以至于到现在都没见过张小姐。”老丙顿了顿，盯着南英问：“但，整件事不过是儿女情长，根本与你无关。难道说，柳姑娘拜托过你？”
南英突然笑出来，看着老丙问：“就因为你看到我出手惊了马？”
“看到的不止我一人，别忘了，还有老沈。”老丙诚恳的说。
“那又如何？”南英无所谓的说。
老丙摇头，“那次你护送朝中几位农学大家回京，汉王就拉拢过你，我记得你根本不屑一顾。这次呢？总不能是，你助柳姑娘当正妃，她让你当郡王府管家吧？你也看不上。”
“哈哈，他不开心，我就开心。”南英无赖的说。
老丙看着他，微微叹气，点头道：“好，那我就说说你开心的事。你觉得就算公子与张小姐感情再好，他们能成？”
老丙摇头，“云南军中早传出沐张联姻的说法，沐世子我们见过了，他对张小姐如何，我们也明白。沐张联姻说的是谁，不用我说了吧。就算没这事，以张小姐的身份能嫁公子？不能。郡王正妃的娘家，不能是朝中重臣。所以，柳姑娘这一局稳赢。”
南英愣了愣。老丙说的没错，柳姑娘根本不用做任何事，那她为什么还要拜托自己？还有，她中毒……
“我说的这些，公子都明白，此事无解。我猜他再喜欢，都不会向张小姐表白。现在不明白的只有张小姐，我估计，她只要回家，就会被定亲。毕竟她与沐世子的年纪都不小了，张府也要考虑她的名声。”老丙笑了笑，“公子不会开心，所以你开心了。”
南英看着杯中酒，“你和我说这些干嘛？毫无意义。”
“是啊。所以，你管这种闲事干嘛？谁入主后院，都与我们无关。公子的私事，我们不听、不看、不说，谁都不帮。三年期一满，你我天下哪都去得。”老丙看着南英。
屋内静了下来，二人都一杯一杯喝着酒。终于，南英幽幽的说：“三年，还有一半……我懂你的意思。”
老丙笑起来，“你啊……赵管事也在苏州，柳姑娘这次……骗的过我们所有人，也骗不了那只老甲鱼。”
“你怀疑……？”南英脱口而出。
“只要公子写封信，啥都清楚了，可惜柳姑娘不明白。不过，我们只是护卫，这些与我们何干？”老丙边笑边说，接着拍拍南英，语众心长道：“我明白你一向有大志，现在已经过了一年半，万一前功尽弃，苦的还是自己。再忍忍，好不好？”
南英想了想点头，为老丙倒上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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